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奏乞诏还吕诲熙宁二年 北宋 · 范纯仁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四八、《范忠宣公奏议》卷上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三六
臣窃见前御史中丞吕诲,坐言事失实,夺职降知邓州
赋性质直,素秉忠义,朝廷许其风闻言事,亦行之不疑
既有所闻,遇事辄发,论议虽有过当,其情实可含容。
又况陛下举直错枉、遏恶扬善之时,有臣如,不宜谪去,四方不知其罪,无以奖劝正人。
伏望特回睿恩,放罪诏还,虽是已补中丞,亦可别与职任,留之左右,实激忠良。
奏论责君子太重奖小人太深熙宁二年七月 北宋 · 范纯仁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四八、《范忠宣公奏议》卷上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一五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八八
臣累言张靖不合责降,薛向不合仍加奖用,不蒙听纳。
缘臣备位谏垣,职在箴补时政,凡是赏罚差失,必须竭力陈论。
臣曾任陕西,亲见向之奸迹,岂敢偷安茍禄,结舌保身?
况居圣神之朝,当尽强直之说。
愚臣自叨近职,固亦上体圣心,无非奖善旌能,去邪黜枉,深欲明示好恶,将使天下风从。
而乃执政之心,喜人承顺,故不能分别邪正,以致赏罚不平,使天下之人有疑于陛下,必谓督责君子太重,崇奖小人太深,委近习则务优容而来其言,用臣寮则因违忤以沮其志。
盖以近事明之,不得不谓之如此。
且如吕诲御史中丞,诏许风闻言事,才有失实,即坐左迁,此则责君子之太重也;
薛向外官,固合守法,而敢违条罔上,罪迹显闻,不独曲被优容,而复骤加奖用,此则奖小人之太深也。
陛下间或遣内臣走马承受辈体访外事,固已不使臣寮得知,其或言不审详,必为隐而不责,又况肯使与罪人对辨,而反坐其言者哉?
此则务优容而来其言也。
薛向陕西,坏法已七八年,张靖一旦往彼体量,不能尽见根柢,询访之际,容其不详。
朝廷忘其元初被旨,使与罪人对词,一有不详,先被黜辱,此则因违忤以沮其志也。
责君子太重,则忠臣难立;
奖小人太深,则奸邪易滋。
优假以来之,则近侍之言皆进;
违忤者沮之,则中人之性尽移。
如此而望风俗之不偷,聪明之不惑,不可得已!
陛下天资睿圣,超越前古;
臣之遭遇,千载一时。
微臣尚耻于枉尺直寻,陛下固不可启宠纳侮。
岂止爵及恶德,实亦有害邦家。
伏望圣慈舍己从人,勿惮改作,近者二人之命,悉赐追还,不唯赏罚均平,实亦天下幸甚。
刘琦等不当责降熙宁二年八月 北宋 · 范纯仁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四九、《范忠宣公奏议》卷上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一○九、《通鉴长编纪事本末》卷五八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三六
臣今日忽闻诏令,以台官刘琦等言多失实,事辄近名,擅去官曹,动喧朝听等罪,各落御史,降充监当者。
闻命之际,中外震惊,人臣以率职为忠,人君以纳谏为美。
率职之臣获罪,则忠勤不劝;
纳谏之风或阙,则君德有亏。
是以仁宗皇帝开广言路,优容诤臣,执政不敢任情,小人不能害政,以致太平日久,亿兆归心。
先皇容纳直言,未尝变色。
是时吕诲等与臣为御史,亦尝擅纳告身,皆蒙慰谕封回,自是等力求外补,此陛下之所亲见,固为万世之光。
陛下述事继明,思绍先烈,而因二三执政不能以道事君,教化或失其后先,刑赏或乖于轻重,中书藏其本末,但致外议喧腾。
凡居言责之臣,敢不即时论奏!
既许风闻言事,即是过失得原,而柄臣遂非,捃摭其罪,欲其畏避搐缩,遇事不敢辄论。
虽于政府便安,而陛下将何所赖?
执政王安石文学自负,以议论得君,专任己能,不晓时事,而又性颇率易,轻信难回,举意发言,自谓中理。
近以陛下切于求治,安石不度己才,欲求近功,忘其旧学,舍尧舜知人安民之道,讲五霸富国强兵之术,尚令则商鞅,言财利则背孟轲
鄙老成为因循之人,弃公论为流俗之语,异己者指为不肖,合意者即谓贤能。
所以荐薛向为通才,指吕诲为无用,致陛下无从谏之美,使时政有揠苗之忧。
臣常失望痛心,故已屡有陈奏。
孟子曰:「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,不敬其君者也;
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,贼其民者也」。
陛下有尧、舜之资,而安石桑羊之术,不恭甚矣。
四方百姓未安,而安石欲使小人以扰之,贼之甚矣。
加以曾公亮年高不退,廉节已亏,且欲安石见容,惟务雷同茍且,旧则好拘文法,今则一切依随。
赵抃心知其非,而词辩不及安石,凡事不能力救,徒闻退有后言。
此皆陛下大臣所为,安得政令无失?
求谏尚恐不及,何暇深责诤臣!
盖以安石之心,将欲果于兴事,所以深恶言者,惩戒后来。
殊不知成汤罪己而兴,禹拜昌言曰圣,周道既衰,则有防川之蔽;
秦法虽暴,而有敢怒之民。
陛下睿知聪明,洞照古今,岂可启宠偏听,而失天下之心?
伏望陛下平气虚怀,深为国计,将等责降告敕速赐追还。
安石不可久在中书,必恐任性生事,宜速解其机务,或且置之经筵,足以答中外之心,弭未然之患。
如是,则商汤改过之美,可复见于今;
帝尧从欲之仁,不独称于古,臣不胜大愿!
然臣久居谏列,智虑不明,不能救止未然,遂致圣政有失,虽陛下不惮改作,而臣之职事已隳,岂敢复在谏垣
辄已居家待罪,自今月十日更不供职,伏乞重行贬窜,以戒百官。
〔贴黄〕今后政府臣寮,每欲主张亲知,但只先同议论,后至签敕之时,别作回避,则言者无由奏弹,陛下岂可不察。
刘述方被勘劾,恐执政陷以稽迟之罪;
刘述既见事有未安,自当不敢行下,本是尽心职事,却蒙执政深怒。
王安石旧作中书舍人纠察在京刑狱,亦曾缴纳词头,不肯入谢。
今日不存忠恕,以至于此,亦乞陛下详察。
奏乞增补谏官熙宁二年 北宋 · 范纯仁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四八、《范忠宣公奏议》卷上
臣闻古者天子有诤臣七人,所以广聪明而益治道也。
昔在章圣之朝,开广言路,置谏官六员。
仁皇庆历之初,亦尝增置员数。
近年以来,止及三员。
又自吕诲御史中丞,其阙至今未补。
当陛下求治之际,耳目之臣正宜多设。
伏望圣慈检会庆历故事,增补谏官员数,庶使言路得人,上裨圣政。
再奏乞增补谏官熙宁二年 北宋 · 范纯仁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四八、《范忠宣公奏议》卷上
臣近曾上言,乞添置谏官员数,未蒙朝廷施行。
伏缘谏官,乃天子耳目之臣,设之不可不备。
当陛下明目达聪之际,尤藉群才协力。
况有吕诲员阙,久而未补,陈襄至今未到,惟臣独员,当此责重,进无同寅协恭之助,退无商议讲求之益。
以臣暗拙,实惧旷阙。
伏望圣慈指挥,检会臣前来劄子,早赐施行。
光州石郎中得替启 北宋 · 范纯仁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五三、《范忠宣公集》卷八
伏审解符剧郡,奏课中宸,方脂辖之有期,阻班荆而伸饯。
矧久邻于封壤,复幸托于葭莩,深荷庇存,殊增感恋。
伏惟某官清规表俗,雅量镇浮,屡更共治之权,蔼著于蕃之绩。
锋车入觐,宜多献可之谟;
芝检颁恩,伫被陟明之典。
炎歊在候,保练是期,向往之勤,敷陈曷罄。
论明堂秋享宜特举行状淳熙六年三月 南宋 · 范仲艺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二六○、《中兴礼书》卷五一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六四
臣等窃观传载黄帝拜祀上帝于明堂,唐虞祀五帝于五府,历时既久,其详莫得而闻。
至《礼记》始载《明堂位》一篇,言天子负斧依南乡而立,内之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,外之蛮、夷、戎、狄,以序而立,故曰明堂也者,明诸侯之尊卑也。
孟子亦曰:「明堂者,王者之堂也」。
《周礼·大司乐》有冬至圜丘之乐,夏至方丘之乐,宗庙九变之乐,三者皆大祭祀,惟不及明堂,岂非明堂者布政会朝之地,周成王时尝于此歌《我将》之颂,宗祀其祖文王乎?
后暨汉唐,虽有沿革,至于祀帝而配以祖宗,多由义起,未始执一。
本朝仁宗皇祐中破诸儒异同之论,即大庆殿行亲飨之礼,并侑祖宗,从以百神,前期朝献景灵宫,飨太庙,一如郊祀之制。
太上皇帝中兴,斟酌家法,举行于绍兴之初,亦在殿庭,盖得圣经之遗意。
且国家大祀亦有四:春祈谷,夏雩祀,秋明堂,郊祀是也。
陛下即位以来,固尝一讲祈谷,四躬祀,惟合宫雩坛之礼犹未亲行。
今若特举飨,于义为允。
臣等今据已行典礼及具录到仁宗时名儒李泰伯《明堂严祖说》,并治平中吕诲、司马光等集、近岁李焘奏劄,伏候敕旨,仍连具录到典礼。
枢密刘公墓志铭1087年6月 北宋 · 吕陶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一一、《净德集》卷二一、《宋元学案补遗》卷六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元祐元年三月某日,枢密学士朝议大夫、充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都总管兼知渭州军州、管内劝农使彭城郡开国侯食邑若干户、食实封若干户刘公以疾薨于位。
驿奏至,朝廷悼之,遣内侍护丧以归,赐赠加等,凡所以赈恤其家者甚厚,诏赠太中大夫
明年七月某日,乃葬于颍昌府某县某里,循礼考吉,务其称也。
公讳庠,字希道,世为彭城人,其先盖汉楚元王交之后。
曾祖讳某,祖讳某,皆恬于隐晦,爵禄不及。
考讳某,博学知道,为世大儒,有器业可巨用,不幸仕龃龉,终青州观察推官,门人考其德义,谥明道先生,累赠银青光禄大夫
妣李氏,生显家,有贤行,治家教子如古烈妇,以公贵累封某郡太君
公少孤,八岁能诗,为石曼卿所器。
年十四,以文谒明道先生之友蔡文忠公,公奇而婿之。
文忠遗奏,试将作监主簿,调宋城县主簿
用程文公荐,改陈州司户参军,移莫州莫县,治塘水,溉民田数千顷。
嘉祐二年进士第,六年,迁著作佐郎、知河南府伊阳县
英宗践阼,迁秘书丞
修奉昭陵,百货之须,动辄千万,公治之有序,邑人不告病,而官亦足用。
太常博士、充高密广平两县教授
是时诏两制御史,知制诏蔡抗荐公可任。
英宗以灾求言,公即上书论世务十馀条。
英宗嘉叹,以书示宰相韩忠献公,且问所以,韩以不识对,上益重之,遣内侍宣旨,有「甚知才美」之语。
遂用荐除监察御史里行
及对,英宗曰:「欲用卿久矣,有大臣言卿与蔡抗亲,朕答以内举不避,虽亲何害」?
󲦤绅士大夫咸以为用公之当。
九月壬子朔,日有食之,未数日,陈张幄具后苑,以待宴幸。
公言去日食太近,非畏天之威,恐惧修省也。
乃为罢宴。
会圣宫创仁宗神御殿,宏丽过制,费钜万,公谓「天子之孝,不在宫庙之奢靡,在继先志,隆大业。
今营建甚盛,非所以昭先帝俭德」。
英宗为损其制。
襄阳郡王允良郊祀不陪祠,久罢朝谒,公陈其桀傲慢上帝,无人臣礼。
奉宸库失盗,公劾巨阉领皇城司职事者,以严宫城之禁,「愿陛下不以近习挠天下法」。
英宗曰:「法令之设,内外一体」。
翌日都知以下皆论罪。
李珣犯销金,开封府以中旨辄释,公累言乞正国典;
请对,又陈之。
英宗曰:「朕岂私一李珣邪?
仁宗外家,若行之,天下谓朕如何?
更不须言」。
公知上意如此,方已其论。
又尝言:「命令失,名器滥,则知制诰还词头,门下封駮,愿申饬臣子举职如故事。
谏官、御史皆所以补阙失,柅违谬,宜增其员」。
吕诲等既去位,公累疏乞留。
又求对,奏:「诲等忠正敢言,意在爱君,陛下奈何轻斥之,以累盛德」。
上曰:「朕本不贬,自是等不肯留尔」。
公恳请召还,词不少屈,时论韪之。
英宗不豫,公力陈「日食星变,宜崇俭纳谏,布惠泽,以解天意,则转灾为祥,圣体当享无疆之休」。
久之,朝政多自中出,皇嗣未立,人心尤不安。
公独拜疏,谓:「太子,天下本。
汉文帝、唐太宗皆于即位元年预建太子,为宗社无穷计。
颍王长且贤,愿陛下亟立为皇太子」。
上感悟,大位遂定。
又请颍王侍禁中,阅天下奏报,降付如平时,俟康复乃罢,则圣躬便于颐养而机务不壅;
宰臣韩琦、枢密使文彦博宜夜直,以安人心。
英宗崩,百官临福宁殿,太官给肉食。
公谓「先帝弃四海,臣子岂知肉味?
请给素食,庶近礼」;
「州郡遣子弟纳贡,贺即位,恩补过幸,宜罢去」。
事虽不行,识者以为是。
以神宗登极,恩补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
未几,迁右司谏兼提举国子监
一日,神宗语及汉武事,公对曰:「王者当上法尧舜之德,下迹成、康、文、景之治,汉武不足为陛下道」。
神宗悦其忠。
时边臣有邀功致戎者,本非朝廷意,公疏其奸谋,请寘于法,以谢天下。
及下二府大臣措置边事之宜,定以公罪,庶几不茍简误国事。
又陈中国禦戎之体,守信为上,武帝深入为下策。
宝元时元昊叛,五来五背,天下为之困敝,今莫若宗大信,舍近功,为国家长利
古者冢宰制国用,量入以出,请诏二府议大计。
京师久不雨,蝗害稼,公引王弼、京房说,以为阴不能固阳,故不雨;
臣安禄兹谓贪,厥灾虫。
请黜臣下不胜任、安禄无德、蔽恶为孽者,则雨以时降,蝗不为灾。
又乞贳孙琪,留马默,以来直言;
优容王陶,以全恩旧。
公之启沃献替,正纪纲,纠奸佞,著闻于人者如此。
其秘词切论未尝语于私者,则莫得而知也。
是年秋奉使大辽
故事,两朝国忌不相避,公将还,度以正月八日至白沟,宴用乐,然是日英宗小祥也,公具以告,愿于涿州插宴,则八日雄州,且行香,得遂臣子之志。
辽主叹美,从公言。
使还,除集贤殿修撰、充河东转运使,盖公论议刚果,权贵忌之,而利其去也。
时晋地旱饥,军费日广,公计一道之产,惟铁利为饶,请复旧冶鼓铸,通隰州温泉盐矾,博易以济用。
又请募民入粟塞下,预为足食计,悉听之。
俄迁起居舍人、除天章阁待制,改河北都转运使
契丹入侵霸州土场为己地,兵疑我,河东亦奏契丹徙帐西京,朝廷为之动。
诏公验状,公曰:「云朔去岁饥荒,孰便于屯聚?
今往西京者,不过集部族数万人,西胁秉常,南疑中国尔。
安肯舍定州平易之涂,趋并、晋险阨之地而入寇乎」?
又以五说料其必不能有为,宜安静持重以待,可遂无事。
后果如公言。
二股河之役,兴兵无馀力,边城遂不完,公谓城垒之设,俯瞰敌境,势不在河防后,请辍二股役兵,备霸州等城,以严守禦
黄河起春夫,御河继之,凡十七万九千人,期以期月罢。
公谓今年河始东流,其南北岸创堤防千馀里,以夫役争土功,力不足用,虽责以速成,未见实益。
愿减半先治其急,而徐其他,则无枉费劳民之患。
诏约二股北流口,以拔水势。
公言:「河方东流,而遽遏其北,则澶、滑以下,将有溃溢之虞。
傥以岁月分杀其势,渐议闭塞,乃得治河之策」。
宦者程昉乞益兵助御河之役,欲以奏功。
公谓督工于盛夏,则暍死者众,乃奏缓之。
又请销开塘口泄水势,外示设险之方,而内不失蒲苇樵苏之利。
朝廷皆信其
青苗令始下,公谓不可行,奏愿罢之。
岁馀,差知成都府,以亲年高,不拜,得知真定府
属并晋用兵之后,民疲不聊生,上以安辑之旨谕公,又除河东都转运使
至则宽力役,蠲逋负,赈流散,以称上意。
凡三阅月,乃召还,知开封府
前此,议者置厢官分治府事,凡轻罪听决遣。
公谓:「京师多豪右,厢官体轻人不畏,或缘而宽纵有罪。
且政出多门,非所以肃清浩穰之术。
赵广汉尝患二辅乱其治,犹欲兼之,况厢事之末乎!
请罢蔡确、沈振,愿殚力公事,以报万一」。
是时,宰相王安石用事,与公异论,主于安石,见公不庭参。
公谓:「朝廷之仪,安可以私废」。
上疏辨之,由是上失宰相意。
神宗亦尝谕之曰:「卿何不与一二大臣协心济治乎」?
公对曰:「臣子于君父各伸其志。
知事陛下,不知附王安石」。
不数月,除龙图阁学士、知太原府,充河东路经略安抚使
盖朝廷以二鄙为虑,谓公深知西北事,故以阃制付之也。
前帅尝建惹凌议,不足示威武,公奏罢之。
夏国降羌数千人,公虑其为患,请遣诣境上,召其君归之,有不去者,乃留,外以示大体,内以消奸萌,两得其策。
事未报,果有谋归者,中旨亟令徙内郡,公谓:「降羌迁则生变,宜假宴犒,渐移徙至太原,并边既无虞,比次区析于华人之中,久则吾民矣」。
从之,塞外以宁。
累请复宪州以重形势,还置惠宁、肃定、神木三堡,以备应援。
又请募兵民子弟之彊劲者为勇敢,以壮军声。
如汉谪民戍边故事,下流非巨蠹积奸者,择少壮贳罪徙河外,以实边徼。
皆可其奏。
契丹议侵疆,谍者谓有称兵意,朝廷问公,以为未必然。
岢岚雁门求济师,皆不应。
契丹主驻云州,遣数骑涉吾境,逻者得之,契丹驰檄,纷辩不已。
公奏曰:「契丹意在疆埸,持此为端尔。
臣刺知云州无兵,朔艰食,愿朝廷缓答而峻拒之。
盛夏,兵未必至,惟以有备待非常,乃得计。
愿遣刘忱等至境上,姑以理谕,臣俾将佐饬兵观衅而动,此事机也」。
时朝廷以契丹使言顺礼恭,及持敦睦和好之,乃录契丹主书付公,谕以地界,且通商。
公复奏曰:「臣窃疑契丹此举非本心,盖见朝廷尚未克复河湟,不得不为唇齿之计,故以此尝我尔。
今欲争辨积年已定之疆界,曲固不在中国而在彼,则泛使之来,礼宜偃蹇而反恭顺,辞宜高抗而反卑逊,臣窃恐其意别有所在也。
敌意无厌,朝得寸,暮求尺,必又有侥倖之请,宜直以拒,或与以不当得之地,既杜其奸,未必不疑中国有谋,用此以饵之者。
若妄意于我,背盟伺隙,恐非岁月可解也」。
公争之既不能得,会遭太夫人丧去位,后竟以黄嵬山分水岭地与之,公常以为恨,士大夫为国远虑者,至今惜焉。
郡邑酒户,月以课入供河外,远或至千里,公请以季易月。
麟、府州汉户之单丁与蕃族之内附而遇歉者,檄有司蠲其役,且著为令。
晋俗尚焚骸,贫不克葬者,遂委不视,为竁四穴以藏之。
公在晋二年,治兵与民,皆得其心,以静制寇,不劳而服,父老至今犹能称道感叹之不已。
丧既除,又差知成都府
蜀久安无事,朝廷以德惠抚之,官吏或纵情忘分守,公一切以法度,上下宜之。
细民竞利,以高直占坊场,破产不能偿,相继箠死或自杀,公请蠲所负,以惠远人,乞推之诸路。
天子可其奏,获免者凡数十万计。
文州蕃族有复雠者,当以蕃法论,朝廷欲加诛,请赦之,以宁边圉;
缘罪徙内郡者,愿复之,以示恩信;
西山六州与汉人为婚姻者,请禁之,以防后患。
悉从公奏。
至于治石室黉舍,增置学官,广朝廷教育之意,又新乖崖张公,为书韩忠献公碑立祠下,慰蜀人之思,皆有助于治体也。
礼部郎中、知秦州,充秦凤经略安抚使
以失举,降秩一等,改虢州
及期,知江宁府
官制行,易朝请大夫
未踰年,又坐失举,降秩知滁州
甫三月,特起知青州,充京东东路安抚使,又徙知永兴军
时征西戎无功,调发恟骇,关右骚然,天子震怒,大臣无敢议者。
公过阙赐对,言:「虚内事外,恐动摇根本。
边隅之患,特手足之疥,圣德宜涵容,置之度外,天下幸甚」。
上嘉纳焉。
陕右保甲行团教法,州邑扰动。
公奏曰:「军旅之后,年饥人劳,正当完养其力,宜权罢教,俾之少休」。
乃得罢一年税租。
苗役之逋,荐饥不能偿,请倚阁以纾其乏。
流徙汉南者,请依富弼青州赈济术,俾京西安集之。
移税往他州,民不堪其劳,请宽下户。
诏皆纳可。
南山逃卒仅百人,依聚山谷,时出剽近县,或杀官吏,厚遗山民为耳目,因保甲团教掠兵器,驱村落马骡乘以遁。
捕者虽勇锐,终莫能遏,长安大恐。
公于是徙山中居民入保,奏罢并山团教,令歛外马悉归州县,乃发兵驱之。
未几,贼势自蹙,遂歼凶渠,而支党亦溃矣。
是年十二月,拜枢密直学士,旋除知渭州
转运使办军储非其术,按版籍强民以供,公揭榜罢之,增物价而民来愿输者众,廪计大实。
边吏请发防兵,公谓疆圉无事,遂不遣卒,无他虞。
弓箭手屡以戍废耕,公下番休之令,凡旬有五日而罢,边户便之。
朝廷方与民休息,有怀柔四夷之意,公亦以绥边弭寇为先务,不幸在镇三月而卒,故宏规远略,未施一二也。
初,公感疾,有大星陨于正寝,人咸异之。
及其没也,华人戎族皆恸哭。
讣至京师太皇太后嗟悼之深,且谓:「如刘庠辈不过数人,方将召用,而命不少假」。
󲦤绅士大夫识与不识,莫不伤之。
呜呼!
公刚方直谅,学造本统,通古今治乱安危之孰为,积深而蓄厚,亲逢睿明,被遇隆眷,发为爱君忧国之谋,推为泽民恤物之利,贤者事业,盖无愧负。
惟屡忤权贵,不忍一俯己徇合,悠然四方,遂至终老,此可悲也。
太皇太后为宗社万世计,保祐嗣皇,裁决大政,图倚旧德,共厎治安,而公不及见焉,此重可悲也。
公娶蔡氏,封安康郡君
男六人;
端夫凤翔府观察判官,先公五年卒;
次三人早亡;
敦夫承奉郎
宽夫承务郎
女一人,适定州北平主簿朱师略。
孙男二人:沔,假承务郎
浩,早夭。
女一人尚幼。
公享年六十四,有文集二十卷,奏议三十卷,藏于家。
雅不喜治生,禄廪所入,均以赡族人。
使契丹得金币,则以葬宗党之贫者,凡二十馀丧。
兄之子,互以恩补,故捐馆之日,宽夫犹未仕,此人所难能也。
储宫之议,公尤晦密,终神宗一朝无知者,此又难能也,视古君子何愧耶!
蜀茶之初禁,彭州,辄条其害以闻,朝廷委公与部使审议,公以言为然。
既罪废,公又累疏辨之,知我可谓矣。
后八年,见公于渭,从容语议,慨然有忧天下之心,至明年而亡矣。
其德业始终大概,可得而知也。
重以诸孤之勤请,敢哭而铭曰:
彭城之刘,实继楚元,奕世有显,又生公贤。
惟公之贤,以刚济忠,献告二后,靡言不从。
治平之末,独建大议,天人合符,传以神器。
始终一朝,公晦不言,方之古人,孰为后先?
公忠自将,义不附会,天子倚信,用公于外。
公之在外,十有八年,威扬惠浃,卒老于边。
离明坤载,协德而济,黄发在廷,惟公已矣。
生有大节,没有重名,敢告无穷,勒之斯铭。
论旧臣多求退奏熙宁四年1071年5月 北宋 · 杨绘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六三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七四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三七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一八、道光《绵竹县志》卷三七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臣窃见唐尚书左丞孔戣年及七十致仕,得请。
韩愈上疏言:自古以来及圣朝故事,年虽高但视听心虑苟未昏,尚可顾问委以事者,虽求退罢,无不留止,优以秩,不听其去,以明人君优贤贵老之道也。
《礼》曰:「大夫七十而致仕,若不得谢,则必赐之几杖及引」。
《诗》云:「虽无老成人,尚有典刑」。
此言老成人重于典刑,不可不惜而留也。
臣窃谓孔年已七十,致仕得请,犹以老成可惜而留之以逾日。
老旧之臣,年未及七十而坚求休退者,已听数人矣。
范镇始六十有三而致仕,吕诲约六十而致仕,欧阳修六十有五而致仕,富弼年六十有八被劾后归养疾,司马光、王陶始踰五十,虽皆未致仕而得闲地。
虽彼数臣自以知止足为高节,臣所疑何独近来高者之多乎!
大中时吏部侍郎孔温业求外迁,宰相白敏中顾同列曰:「吾等可少警,孔吏部不乐居朝矣」。
白敏中一相也,尚能以贤人不乐居朝自警,而况陛下以大圣之资,孜孜求治,而老旧之臣相继有不待年而相去者乎!
老者退而少者进,旧者远而新者众,得微于圣怀哉!
但访于偏辞者,则曰:「彼皆奸邪之人,畏陛下之神明而远循矣」。
否则曰:「彼皆泪止新法者,今新法既已便,故皆差忸而退矣」。
臣愿勿信于偏而少加警于圣虑,则天下幸甚矣。
为国任臣之道,惟其用之当而已,故无老少旧新之分也。
然而老而旧者,常过于重谨而难以与变法;
少而新者,常喜于进取而易以与作事。
臣以为二者之说宜参取之,乃得其当。
若取之偏,则少而新者可与图其始之利,而不肯虑其终之害;
老而旧者能防其终之弊,而不肯谋其始之变。
若能用易于作事者,俾图其始之利而裁之,听难于变法者,虑其终之害而防之,则得其宜矣。
古有云「老者之知,少者之决」,此之谓矣。
窃恐少而新者言其利则易从,老而旧者言其害则难入。
而或有利十而害百者,但闻其利不复闻其害焉,民或被其害而无由上达矣。
追讼吕诲元祐元年五月 北宋 · 刘挚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六六、《忠肃集》卷四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七八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九五、《通鉴长编纪事本末》卷五八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二八四
臣伏以辨大奸而究未萌,人臣之先识;
褒遗忠而发潜德,国家之令典。
臣尝观熙宁之初王安石以道义文学起而辅政,先帝举天下听之,天下士民,亦罔不指期以望太平,上下向之无异辞。
当此之时,故谏议大夫吕诲御史中丞,独以为不然,屡有奏论。
其略曰:「安石居庙堂,天下必无安静之理」。
又曰:「误天下苍生必此人」。
坐是贬官于外,未几已殁。
其后安石与其朋党变乱祖宗法度,专以聚敛为事,颠倒邪正,进退失其当,废民之所同欲,兴民之所同害,欺罔朝廷。
天下被其患者十七八年。
其间虽有踵事增虐之人,然要之权舆造端,实自安石始。
四海困扰,皆如诲言,可谓有前知之明矣!
名臣之后,为人忠信刚正,立朝行己,有古人之节、大臣之风,在言路前后三黜,皆以击奸邪忤权势,最后尤以直道大义为公论所高。
诲之死于散地,在熙宁四年,官至侍从,而朝廷未尝有所赠恤。
诲之妻今在,生事微薄,有子皆碌碌小官。
恭惟陛下临御以来,惠绥生民,修完庶政,以成就先帝求治本指,昭显于世。
而开奖言者,孜孜听纳,凡臣子在前日输忠献直,尝有一言于朝者,莫不收拾褒用之。
不幸既亡,未见遇于今日,此天下有志之士所以叹惜而不能已,臣不胜愚虑。
欲望圣慈嘉诲之有识敢言,言不获用,利不得及于世,哀其志节,特赐褒赠及赐谥,以表显之;
录其诸孤,稍赐任使,非独以慰幽壤,盖亦以劝天下之忠义,而愧人臣之为奸谀者,非小补也。
取进止。
〔贴黄〕臣不识吕诲,然实慕其为人,其谠论直节,近世在言路者少及焉。
而又逆知安石为政之害,使其言用,岂不有补于天下?
此朝野之所同知也。
王尧臣仁宗建储无功并请褒显韩琦元祐二年二月 北宋 · 刘挚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七四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九五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二八四
臣等闻有功而不见知则无以劝天下之忠,有德而不及报则无以劝天下之义。
忠义息心,谁与为国?
此自古明王贤主所以不敢一日忘也。
虽微必录,虽久必伸,以为天下万世忠义之劝也。
伏见故赠尚书令忠献公韩琦仁祖春秋高,储未立,位辅相,自任忧责,遗身忘家,触嫌疑而犯忌讳,请定大本。
累年之间,其言不可胜记。
又尝挟《孔光传》进呈,面指汉成帝立弟之子定陶王太子事,卒能感动仁祖,天心开悟,英宗遂自宗藩立为皇子
曾未踰年,纂绍大统
使犹豫畏缩如众人,以全躯保妻子末计,迟回数月之间,安危大策盖未可知。
之功,万世之功也。
恭惟英宗皇帝出潜膺箓,乃天之所命,以开祐无疆,顾人臣何功之有哉?
而圣人以谓天命必假人以发之,故推功臣下。
然则固当考是非,较难易,以覈其实,乃可以示天下、信后世也。
与同时在位者殁既久矣,乃有贪功徼幸之人出而攘之。
元丰三年,故参知王尧臣子同老上书,言其父至和中与三四执政请立皇嗣,大议已尝定矣。
愿发明先臣忠烈
书既入,朝廷疑之,有所询考,卒无明證确论有以信天下者,朝廷于是行疑赏于仓猝。
诏下之日,公卿士大夫知当时事者,莫不谓朝廷过举。
于时史官阿意迎合,又请其事书之,公论为之愤郁。
今者伏遇编修先帝一朝大典及纂述故事以立传,臣等以谓不可不明辨直书,传信后世。
谨疏列九事,以考是非。
按同老缴进家传之文,谓是尧臣议建储日,预撰诏草,尝怀之而进,意俟仁祖开允,即宣之以定其事。
今诏草非得于禁省,而出于同老,则其有无真伪犹未可知。
借令有之,缘尧臣复怀之而退,乃是未尝得请,议已格矣。
诏草虽在,何功之有?
果有已定之旨,则此诏用之矣,不应怀而归也。
然则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此可明言者一也。
按元丰诏书褒诸臣之功曰:「中外缙绅近臣莫有知者」。
臣等窃观英祖即位踰年,范镇富弼迁官制词云:「往在至和之中,尝司冢宰之任,屡陈计策,请建国储,逮兹缵承,乃出绪论」。
则是当时缙绅近臣非不知等有建储之请,而朝廷亦非不报其德矣,但不闻大本已有所属也。
自为辞官表云:「臣嘉祐中虽曾泛论建储之事,仁宗尚秘其请。
其于陛下如在茫昧杳冥之中,未见形象,安得如韩琦等后来功效之深切著明也」。
自言止曾泛议,则明是当时所请别无主名。
又云「尚秘其请」,则是仁祖未有允意。
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此可明言者二也。
今攘功者之言曰至和三年四月已有议定。
臣等按谏官范镇其年五月初乞预建储副,以安国本。
比至十月,凡十九疏,言皆感切,不见听用。
于是待罪乞郡,又两移书执政,责其不恤国计。
四月已有议定,则何至使半年间恳恳如此?
安得不略形已定之意,止再三之渎?
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此可明言者三也。
御史中丞包拯言:「方今大务,唯根本一事而犹豫不决。
惟祈圣心开悟,断而行之」。
此疏在嘉祐二年闰十二月,则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可明者四也。
仁祖末年,一日降出谏官司马光及知江州吕诲请建储章疏。
屡以奏进说,恳请甚力,遂定大计。
参知政事欧阳修论光云:「自仁宗至和服药之后,群臣便以皇嗣为言。
五六年间,言者虽夥而未有定议。
最后谏官极论其事,敷陈激切,感动主听,仁宗遂决不疑」。
此言,则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可明者五也。
谏官王陶仁宗遣亲信中人就第,督英宗即赴宗正寺供职,其疏有云:「前日未经传命时,人人上言早建储嗣,今日与一宗正寺差遣,人人观望陛下风旨,不复肯言。
何哉?
非前日人忠,今日人不忠也,盖前日未有主名,泛为公言,而陛下不疑也」。
以此考之,尧臣之时决未敢有所主名。
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可明者六也。
尧臣辈言因枢府阙官,乞召韩琦枢密使,以义必能当此重事
此则不攻自破之语也!
既云上意已定,又曰谓无疑矣,固当乘时决策,成之于手,何必引使成之?
夫媚嫉者之情,见他人所就尚且夺之,况功在其手,可成于呼吸俛仰之间,而乃肯以属人乎?
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可明者七也。
自入为枢密使,即有建储之议,至为宰相,曲谢之日首进劄子,乞择宗室为嗣。
其略曰:「如陛下已得其人,则望宣示中书枢密院,使奉而行之,以慰中外」。
宰相,去尧臣辈未甚远,傥前日已有定计,则因其进言必有宣示。
何缘尚历数年,请者百计而不闻一言哉?
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可明者八也。
嘉祐末请愈切,一日,仁宗发言曰:「朕有意多时,但未得其人」。
因问宗室中谁可。
曰:「宗室不与外人接,臣等何由知其人?
此在陛下圣择耳」!
仁宗曰:「宫中常养二子,小者近不慧,其大者今三十许岁矣」。
曰:「其一人既陛下知其不慧,更不须论」。
之意欲专属英宗也。
自仁祖意有定。
欧阳修时与同对,退而书之,今其家亲笔俱在。
至和之间大议未定,可明者九也。
凡自皇祐至于嘉祐,中间臣子以皇嗣为请者莫知其数,不可尽也。
尧臣辈在辅弼之地,以此开导,亦其宜也。
但其议纷纷,终无敢有所主名而请之者。
直至嘉祐六年十月辈进说,于是英宗为子之策始定于君臣都俞之间矣!
臣等载惟人臣之于庙社大计,以言之为难乎,以成之为难乎?
以属人为难乎,以己任为难乎?
人为其易,为其难,庙社之功难忘也。
同老上私藏之虚文,徼天下之实功,同时之人又助其攘,是可叹也!
挺身危疑,援立圣嗣以为宗庙社稷计,非以自为计也,非以为子孙计也,天下知之亦可,不知亦可,于诚心足以贯天地、列神明者无所加损,而所惜者朝廷信赏可以奇谋取而不中于惩劝之义,忠贤勋烈可以单词夺而轻变于存亡之间,使真忠失意于九泉,公议乖望于四海!
至于欧阳修,以英伟之才,忠谅之节,与韩琦协心决定大策,其助最力,皆勋效显著,天下共知。
二人既殁,众从其后攘而有之,岂不惜哉!
伏望圣慈特赐下诏,辨正是非。
褒显及一时同列之功,使之明白,以慰士大夫之心。
仍乞以臣等章付实录院照会考正,以成信史。
诏之当世而无疑,垂之将来而不谬。
非臣等之幸,天下之幸!
〔贴黄〕陛下继明以来,如范镇、张述等止是曾于仁宗朝泛泛上章,乞建储贰者,犹已被旌录,独手定大策以成大勋,反为攘夺,未蒙辨正褒显,此于朝廷阙典之大者。
乞留吕诲熙宁二年六月 宋 · 刘述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一六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五二
臣伏睹罢御史中丞吕诲,差知澄州,坐言事失实故也。
臣伏思本台旧制,御史所以许风闻言事者,以事方萌芽,未至形见,及展转询采,难以究知其详,能先时而言之,则可以遏绝祸乱之原,救药事机之失。
其间固容有不审,而于大体无甚害也。
今闻吕诲因言章辟光狂妄,离间岐王,以连及辅臣长短,乃是尽忠于陛下,以救朝政之阙耳,岂有他哉?
今遽然绌之,士大夫相与惊睵,甚为陛下惜此举也。
陛下践祚方三年,已罢五中丞矣,天下之人不知端末,将谓陛下恶闻直言,但欲人阿意顺指耳。
岂惟污损圣德之不细,实恐公忠之人由此解体,癚邪之党缘隙而进,以白为黑,以正为邪,陛下觉悟而悔之,已后时矣。
而况诲之为人,公正峭直,知无不为,四方之士交口称誉,乃人之望也。
中司之任,朝纲之所寄,今乃转为动摇,自坏纲纪,臣所未谕也。
臣愚伏望陛下察诲之无他,矜诲之过小,追还前诏,俾复旧职,上全国体,下慰人望,臣之至愿也。
臣非不知斯言之入,即取权臣之怒,诚不忍孤陛下之任使耳。
臣不胜彷徨待罪之至。
王安石专权谋利及引薛向领均输非便奏熙宁二年十月 宋 · 刘述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一六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一○九、《通炮长编纪事本末》卷三八、《宋史》卷三二一《刘述传》、《宋元通炮》卷三一、《吴兴备志》卷一一
臣等历观自古以来为人君者,未有不以偏听失德;
为人臣者,未有不以专权致乱。
《志》曰:「听之不聪,是为不谋」。
盖以其不能广览远听,择所长而用之,而溺于私爱,甘于谀佞,忘义理之是非,惟辩给之嘉尚
《洪范》曰:「聪作谋」。
若其听受之偏,其能谋乎?
《书》曰:「臣之作福作威,害于而家,凶于而国」。
《易》曰:「或从王事,无成有终」。
盖言臣之事君,将顺其美,正救其恶,有功而不敢尸,有善则归于上。
故人虽知其贤,而不得见其迹。
苟异于是,已非臣道,矧威福在己乎?
臣等切见陛下擢用王安石参知政事,未逾半年,中外人情嚣然不安,盖以其专肆胸臆,轻易宪度,而全无忌惮之心也。
臣等请言其略。
伏自陛下即位以来,精心万几,任贤求治,常若饥渴。
故置安石政府,必欲致时如唐虞,跻俗如成康
安石反以管商权诈之术,战国纵横之论,取媚于陛下。
陛下遽信其言,遂与陈升之同谋,侵夺三司之利,收为己功,开局置官,引三人者于本司议事,用八人者分行天下,惊骇物听,动摇人心。
其所辟用,皆门下亲旧之人,如吕惠卿、王子韶、卢秉、王汝翼之徒,岂能通晓钱谷,周知天下之利源乎?
复用薛向发运使,兼领均输之职。
信如诏书之言,徙贵就贱,用近易远,固亦无害。
然使小人为之,假以货泉,任其变易,纵有所入,则不免乎夺商贾之利。
商贾既不行,则诸路税课自然亏失,是先丧其岁时之常入,则国之经费何以仰给?
官司贩易物有难售者,须至均配在民,以取其直。
物既积壅,艰于速贸,则必有鬻田宅,破家业,以应期会者。
不然,则淫刑滥罚,从而加之矣。
古人有言曰:「财尽则怨,力尽则叛」。
民既怨叛,则恐癚雄之人得以攘臂于其间矣。
不识朝廷之意,果以是为便乎?
而况薛向之为人也,所至之处,多用耳目刺探州县长短,从而胁持之,即以裒銂非道之事,俾之承禀。
其赃贪畏懦之人,莫不俛首曲从。
其公正持守之者,须至违戾,则必为其中伤矣。
朝廷方委之兴事,万一有勉而听之者,则蝲绅之徒离心解体,将自窜于珀穴之中矣。
不识朝廷之意,复以为便乎?
去年许遵,文过饰非,妄议谋杀自首按问之法。
朝廷遂差王安石司马光定夺。
二人者所见不同,司马光则持至公之论,请依旧法,不可以谋为因。
王安石则任一偏之见,改旧法而立新议,以害天下之大公。
臣等抗章论辩,指安石之议为非。
复差吕公著、韩维、钱公辅再定,而皆附从其说,不思法制之难行,但务人情之茍合。
后来言者不已,又令密院同议可否。
文彦博等所定既协公道,陛下即以众人所议文字委富弼看详。
在病告,不俟其出,朝廷又却行安石所定首减指挥,良由同列畏其强愎,陛下惑其浮辩,乃至此尔。
小人章辟妄献岐邸迁外之议,疏间陛下友爱之德,罪不容诛。
御史中丞吕诲及臣等连章奏乞加窜逐,以绝疑萌。
陛下虽屡许其请,独安石百端沮格,且荧惑圣听,而陛下以为爱己,遂隐忍而不行。
是以吕诲陈安石党庇小人之迹,而复降黜,中外之议,喧然不平。
吕公著一言辟光之罪,即时贬责。
公著中丞也,何诲言之而获戾,公著言之而遽行?
公著安石生平相知,表里相应,亦恐言之未必从也。
岂非威福之柄不出于陛下,而尽由于安石乎?
且如近用吕公著御史中丞,与兄公职任相妨。
臣等亦曾论列,陛下不以为听也。
切闻陛下始欲用司马光中执法安石力荐公著,而欲罢公弼枢府之任。
公著以人言不协,又于兄弟之义难安也,遂亦辞免。
陛下乃听安石之言,遂两用之,此得为允当乎?
近又睹中书诸子,今后御史中丞独举台官,不拘官职高下,此亦安石之谋也,不过欲引用门下之人,置在台中,为己之助耳。
己之有过,彼则不言,此得为朝廷之福乎?
况祖宗以来,未尝有兄在枢府而弟为中丞者,亦未尝有举台官不拘官职高下,而知杂御史不同议也,亦未尝有不与学士院轮举也。
先朝所立制度,乃陛下家法,自宜世世子孙守而勿失。
今一旦信安石之言,乃欲事事更张,废而不用,良可惜也。
如上所条之事,岂非安石之专权,而陛下之偏听乎?
切见安石故人团练副使陆伸叙复著作郎,颇喧物议。
陆伸昨知柳州日,于治平亮阴中使妓乐饮宴,以至更深。
虞候兵士作闹,遂决挞虞候,至于身死。
情理至重,朝廷明有指挥,经恩未得叙用,仍不与亲民。
盖事与福建路提刑王陶,因不觉察其子贩盐,一般责降团练副使,比之陆伸所犯差轻,尚未甄叙。
陆伸身为郡守,官列朝行,不存臣子之礼,全无忠孝之义,将何面颜更求仕进?
若非与安石相知,岂能便得复官?
安石举亲情王无咎国子监直讲无咎昨自亳州卫真主簿,移台州天台县,系次远,不赴任,寻医,却于常州掌学二年。
后复授南康军南康县主簿,避见远官,又乞寻医,遂来京师,以聚徒教学为名,出入权门,营求直讲
御史孙昌龄迎合安石之意,奏无咎不候寻医年满,先次差充直讲
况流内铨,寻医人未尝有预先举授差遣体例。
无咎寻医后,自系违碍选人,即合入元初次远路分。
今有此优命,若非安石力加荐引,曲为主张,岂能冒宠侥痈,异于众人乎?
如此之事,皆安石欺罔不公之罪也。
谨按安石自应举历官以来,凡著书立言莫不知尊尚尧舜之道,以倡率学者,故天下士人之心无不归向,谓之为贤。
以至陛下亦闻而爱之,遂致位公府。
今遭时得君如此之专,当以平时所学仁义之道启沃上心,以广圣德。
今乃首以财利之议,务为容悦,言行乖戾,一至于此,刚狠自任,则又甚焉。
不知安石之心,待陛下为如何主也?
陛下天质颖悟,不世而出,尧舜至治,指日可复。
今反以霸国诸侯之术,唐室衰世之事,诱惑上听,何不恭之甚也?
孟子曰:「齐人莫如我之敬王也,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」。
安石则异于是,其意无他,是欲持禄保位,觊觎宰相耳。
其癚诈之迹,顾不明耶?
奸诈专权之人,岂宜任在庙堂,以乱国纪?
臣等伏愿陛下奋乾刚之断,早罢安石重任,以慰天下元元之心。
曾公亮,位居承弼,礼遇三朝,自宜悉虑竭忠,奋身许国。
而反有畏避安石之意,阴自结援,更相称誉,以固宠荣。
安石奏对之际,惟肆强辩,多生横议,岂执政大臣体?
采祖宗以来宰相故事,若昭文在假,集贤不敢专行圣旨,岂如今日安石作参知政事,傲视同列,旁若无人,爱憎与夺,一出于己,败坏中书故事,皆公亮之罪也。
公亮久妨贤路,无补时政,亦堪罢免。
赵抃则括囊拱手,但务依违。
大臣事君固若是耶?
方今河北地震,连年不已,加之星文谪见,天下水灾,漂溺人民,不可胜数。
变异之来,无甚于此。
庙堂视之,恬不为怪。
臣等但恐渐更多事,使陛下不得安枕而卧,皆大臣之罪也。
伏望陛下思宗社之长计,措生灵于久安,委任老成有德之人,疏远迂阔生事之辈,臣等不胜爱君忧国之至。
主簿厅壁记 宋 · 滕珙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一一
旌德,宣之小邑也。
其地界乎崇冈层岭之间,东西广袤仅及百里。
邑小事简,勾稽占署之外,非有上司之文移命令,则终日潇然,可以沉酣经史间,益求所谓立身行己、涖官临民之道。
以故前辈之喜安静、务韬养者,往往乐居于此。
惜乎厅壁无记,莫得其详。
余顷闻先正御史中丞吕公献可尝为此官,既去而以直道立于朝,出入一心,夷险一节,至今声名赫然在人耳目。
窃意其筮仕之初,如玉在山,如珠在渊,辉光发越,自不可掩。
顾以历年久远,竟莫有能言其事者。
非独其事不传,虽当时罢去月日,亦不可得而考,吾今乃知壁记之不可已也。
于是既即景吕名堂,以表其遗迹,复考自庆历以来,得前任名氏,繇中丞公而不可知者二十有六人,且质之耆艾,證之案牍,以次第其先后而刻之,并记所闻如此。
其所不知,则阙焉以俟来者。
按:嘉庆《旌德县志》卷九,民国十四年旌德吕氏石印本。
贾似道劄子 宋 · 陈宜中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一六○、宋季朝事实、《钱塘遗事》卷八
臣窃见近者叛将挟北暗渡,已踰两月,万姓皆谓贾似道督师江上,一出必能报三朝礼遇之恩,必能以一死谢天地涵育之泽;
乃提师逗遛,不发一矢。
今忽报臣等孙虎臣退师,又报诸军已溃。
初犹有自与一决之语,既变为海上迎驾之言。
臣见其平日自诡知兵,意其有深谋秘计,可以救一脉于垂亡,忽有督府随行吏归,乃言似道于二十一日夜窜身而去,莫知所之。
臣起身书生,叨居要地,每见其施行时有差舛,未尝不随事纳规,才殚力乏,莫能救正,稔祸今日,涕陨何追!
似道既已丧师窜身,上误宗社,臣向在乌台,既无吕诲之先知;
今居执政,又不能为鲁宗道之力争,罪何所逃。
谨亟具自劾以闻,欲望圣慈将臣重行诛窜,正平日苟容之罪以谢众论。
仍正似道误国之罪以谢天下。
祖宗德泽未衰,人心戴宋,犹切一线,尚可挽回。
乞先将公田、市舶、茶盐诸咈民所欲者赐诏罢免,别议令图,以昭太皇太后陛下哀痛悔悟之意,以格皇天悔祸助顺之心,臣虽愚,死将瞑目。
按:乾隆《温州府志》卷二八下,同治五年刻本。
编管裴筠诏崇宁元年十月戊寅 北宋 · 宋徽宗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五一、《通鉴长编纪事本末》卷一三二
河南府草土裴筠上书,乞崇修崆峒观,给付常住地土,是盐池化水之源;
四京建二相庙,立吕诲铭,是化水之本。
及妄议熙宁以来常平、免役、市易、保马、盐法、契头、义仓等事,并称上感虫蝗、水旱、凶贼交起,日蚀、地震、盐池变海等。
语言狂悖,事理诞妄,托意盐池,潜图奸利。
理当惩罚,以戒乱化之民。
其裴筠特送五百里外州军编管,所有讲议司许陈言利害文字指挥勿行。
将至江夏先寄太守李学士公择 北宋 · 郭祥正
二月发姑熟,三月浔阳
闻君解缆才五日,骥尾难追空断肠。
十年前作浔阳吏,老狡相逢犹引避。
中丞孤愤已沈泉,时事愈新谁敢议。
欲吐哀音写心曲,濛澒江声摇地轴。
横琴静夜按金徽,泛到商弦断还续。
忧能损气须忘忧,移船渐近黄鹤楼
楼前芳草渍烟碧,君今贤过奇章侯
试询乐部谁工笛,曹王旧曲何人识。
水中龙应云不飞,月华正在江心白。
满倾绿酒浓如油,为君吞却鹦鹉洲
开帆快意出天外,可惜碍断长江(自注:予尝尉浔阳日,事故中丞吕献可。)
龙里驿次王兰亭文济韵口号 明 · 张羽(凤举)
七言律诗 押灰韵 出处:东田遗稿
官閒曾喜住蓬莱,瘦马巅崖路转回。
破敌尚须鱼鸟阵,赋诗空儗凤凰台
阳城不谏终当去,吕诲先知更让才。
忆别玄都春正好,桃花想见一番开。
刘孝述司马温公帖 宋 · 张守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九三、《毗陵集》卷一○
熙宁己酉春二月王荆公参大政,首定谋杀听首之律。
吴兴刘公孝述以御史知杂判刑部,率同僚丁讽等封敕还中书,至于再,时论浩然归重。
先司马温公尝辨论几数万言,廷臣以为非者亦十七八。
于是御史中丞吕献可并其属请如刑部议,卒莫能夺,其故谋杀人而听首,天下至今疑之。
秋八月,公又率侍御史刘锜、钱顗极论安石专肆胸臆,轻易宪度,惊骇物听,动摇人心,以至曾公亮畏避固宠,赵抃囊括依违,反覆数千言。
又独论中执法举属不拘秩任,非祖宗法,兼与治平手诏之意异。
故贬、顗监当,而劾公与等不奉诏之罪。
士大夫冤之,上章救公,如孙昌龄御史范尧夫修注
公疏入不报,等于是诬伏。
而公独谓朝廷不当劾言事官,卒不承,乃贬知江州
献可首以论安石得罪,气燄熏灼,不变则惧矣,公复毅然,曾不为身谋,贤矣夫!
温公时在翰林,申理不获,既造公叙别,又以手帖劳之,实其年九月五日也。
语法而意笃,其端方刚毅之气,亲仁乐善之诚,可以槩见于词翰。
后六十四年,公之孙峤仲高提点福建刑狱,出示此帖,求志其后。
某念比年多故,典籍残缺,国史所载,世或不知,幸此帖之存,故乐为天下道也。
公善隶,故楷法有隶体云。
绍兴壬子除日资政殿学士左中大夫、知福州福建路安抚使张某子固题。
吕大防乞录用吕诲子孙劄子元祐元年 北宋 · 苏轼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八五、《苏文忠公全集》卷三七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臣窃见故御史中丞吕诲,忠于先朝,极陈谠论,致忤时宰,继死外藩。
臣等皆尝与之同官,备闻论议,一切出于至诚,而有不挠不回之节。
虽处散地,未尝一日有忘朝廷之意。
忧伤愤疾,以致殒没。
临终之日,召司马光面托后事,无一言及其家私,惟云朝廷事犹可救,愿公更且竭力。
历观前后谏臣,忠勤忘身,少见其比。
今其家甚贫,诸子仕于常调。
欲望圣慈特赐矜悯,优加赠典,录用诸子之才者,以旌名臣之后,取进止。
按:奉圣旨,吕由庚太常寺太祝